聚焦文聯(lián)
來源:深圳市文聯(lián)
時間:2019-10-25
核心閱讀
深圳有份特別的文學周刊。作者來源廣泛,有務工者、白領(lǐng)、市民;內(nèi)容貼近生活,是業(yè)余文學愛好者們抒發(fā)情感與溫暖自我的平臺。十一年如一日,這份周刊持續(xù)不斷地做著這件有意義的事,背后承載著生活的美、城市的精神與文學的夢想。
“今年2月,我們改名為《寶安文學》啦。”一見面,寶安日報社總編輯李高峰就高興地介紹,改掉此前《打工文學》的名稱,源于作者和讀者的心聲與期盼,也是城市與文學發(fā)展到一定階段的需要。
《寶安文學》的前身,是在深圳以及珠三角有廣泛影響力的《打工文學》周刊。這份隨寶安日報發(fā)行的文學周刊,十一年如一日,每周24個版,專供普通市民、進城務工人員、業(yè)余作家及文學愛好者自由投稿,成為深圳文化一張獨特的名片。
“雖然改名了,但載體沒有變。”作家唐詩說,就像一個孩子,出生時有個乳名,上小學再取個名字,但還是這個小孩。它服務的還是最普通、最基層的老百姓。
寫作是愛好,也是改變生活的途徑
如果再追溯《寶安文學》的歷史,那得到21世紀初。“那時,寶安區(qū)有份《大鵬灣》文學雜志,沒有刊號。2008年,寶安區(qū)支持該區(qū)文聯(lián)與寶安日報合辦一份報紙周刊,《打工文學》應運而生。”寶安日報編委、冰心散文獎獲得者王國華介紹。
也是在那個時候,《長篇小說選刊》編輯、作家徐東,從北京來到深圳,加盟周刊擔任主編,一干就是11年。“當編輯,每天頭暈眼花的。”徐東笑著說,但是看著眾多基層業(yè)余寫作者從這里走向更大的文學舞臺,還是很有成就感。
老家在湖南的唐詩,到深圳后在工廠上過班、做過個體戶、帶著孩子住在出租屋,生活一度比較艱難,靠著偶爾給各種刊物投稿的稿費補貼家用。“我試著投了稿,沒想到很快就收到了徐東老師的回信。”唐詩感動地說,“他在信中鼓勵了我,很驚喜,很意外。”
處女作發(fā)表的鼓勵,使她開啟了持續(xù)寫作的生涯。“早年,我收入的很大一部分來源就是周刊的稿費。”她說,因為自己是外地戶口,落戶積分沒攢夠,女兒無法上公立小學,“我后來得益于發(fā)表在周刊上的作品,小有名氣,最終孩子以特殊人才子女的身份,解決了上學的問題。”
同樣因為周刊改變命運的,還有80后作家陳再見。高中輟學后,他從老家廣東陸豐來深圳打工。“工廠的生活充滿不確定性,缺乏安全感,讓我覺得有些郁悶。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但我當時唯一的本事就是能寫點東西。”陳再見說,憑當時的實力,想在專業(yè)文學刊物發(fā)表文章很難。而周刊恰恰提供了適合初學者的平臺,緣分就這么結(jié)下了。
蕭相風、曾楚橋、唐詩、阿北、李江波……一批基層業(yè)余寫作者,從這家區(qū)級“小報”走出,成為在全省、全國有知名度的作家。“有四五十人,他們都取得了很好的文學成就,也切實改變了自己的命運。”王國華說。
是抒發(fā)與溫暖自我的平臺,也是成長的舞臺
“我們一如既往地熱愛生活/隨遇而安/多年后我們在這里留下的可能只是出租房屋墻壁上/用圓珠筆寫的一個過期手機號碼。”“我還是去福田保稅區(qū)吧/約客戶聊項目,喝酒/也許會接到一個大單/逆轉(zhuǎn)我的氣場/重溫她久違的笑容”……
隨手翻開周刊,不乏直白真切的詩歌。這份文學周刊成了眾多務工者、白領(lǐng)、市民等文學愛好者抒發(fā)與溫暖自我的平臺。
“畢竟很多人成不了作家,也沒想以寫作為生,只是希望豐富自己的精神生活,有自我的追求。”王國華說,“有些人年輕時有過對文學的愛好,如今事業(yè)有成,就想重新?lián)炱饋恚蔀槲覀冏髡哧犖橹械闹匾粏T。”
李敏,寶安區(qū)圖書館副館長。早年,她也是給周刊投稿的文學愛好者,“當時不太好意思讓身邊的人知道。喜歡寫一些生活的感悟,覺得格局太小。”
周刊每年都會邀請作者開創(chuàng)作分享會。2014年她參加了一次,看到很多有相同愛好和經(jīng)歷的人,感覺很開心,就像到了大家庭。“深圳人都來自五湖四海,希望一起進步,一起變好。而這里正是一個陽光上進、分享交流的好平臺。此后,我也不再瞞著寫作的事了。”李敏說。
“在名家稿、熟人稿日益盛行的今天,周刊一直像呵護嫩苗一樣,給予基層作者莫大的鼓勵和愛護。在這些作者中,有流水線工人,有保安,有司機,有快遞小哥,有洗碗工……”文學愛好者魏強說。
草根評論家謝端平則說:“寶安區(qū)有2000多名作家、文學愛好者,周刊為他們搭建了重要的展現(xiàn)平臺。”
文學為人們帶來歸屬感,也為城市傳遞文化氛圍
更名后的《寶安文學》,作者的來源更為廣泛,不再限于工廠,而是立足寶安、面向深圳、輻射大灣區(qū),成為涵蓋各種職業(yè)作者的大眾文學平臺,更好地體現(xiàn)著這個城市的文化溫度與廣度。
劉柳彬,深圳市寶安區(qū)新安街道社區(qū)工作人員。平時,她所在的社區(qū)經(jīng)常舉辦讀書會,參加的人許多就是周刊的作者。
社區(qū)里還有一些初到深圳的打工者,人生地不熟。周刊反映了在深圳最普通、最平民化的生活,和這些人的境遇類似。“我們宣傳,他們閱讀,可以產(chǎn)生一種共鳴,讓他們可以在精神上得到慰藉,產(chǎn)生歸屬感,可以更好更快地融入深圳。同時,也讓社區(qū)的文化氛圍更加濃郁,一些人也會嘗試寫作。”劉柳彬說。
周刊非常注重群眾性,經(jīng)常到學校、社區(qū)、工廠送書和辦講座,開辦學校的文學專輯、特定群體作家的小輯,讓文學的能量盡可能地散發(fā)到每個角落,實現(xiàn)文學與城市的相融。“城市如果沒有文學,就像一個人有了錢卻沒有文化一樣。”陳再見說,特別是深圳這座城市,人們需要這樣的關(guān)懷。
李敏也認為,深圳很年輕,人居于其中,有時容易茫然。“我剛到深圳時,看到高樓大廈,會感到不知所措。但文學可以讓人心安定,不至于迷失于物質(zhì)。這種影響一層一層浸染,一點一點沉淀,最終會析出傳統(tǒng)的美德與值得謳歌的部分,這些也會反哺這座城市。”
許多文學愛好者,都有著共同的心路歷程:最開始來深圳,是為了生存;但因為文學,懂得了生活;因為周刊,彼此交流發(fā)現(xiàn)生活的美。
茅盾文學獎獲得者、作家徐則臣也表示,從《打工文學》到《寶安文學》,寶安日報文學周刊一直保持著人民情懷,并逐步從打工文學走向更廣義的都市文學。這是深圳新時代文學所需要的。他們的付出、努力與成績,都令人印象深刻。
王國華和徐東的心中,有一個夢想:北京有《當代》《十月》,上海有《收獲》,廣州有《花城》,4個一線城市,只有深圳缺少能與其經(jīng)濟地位相匹配的文學報刊,而這正是他們努力的方向。
為了這份生活的美、城市的精神與文學的夢想,深圳市寶安區(qū)委區(qū)政府每年都堅持支持寶安日報。“這份周刊不搞經(jīng)營。我們每年稿費支出80多萬元,報社為之付出的印刷、人員等運營成本在400萬—500萬元。”李高峰說,“但是,我們一直覺得這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特別是在粵港澳大灣區(qū)建設(shè)與深圳建設(sh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先行示范區(qū)的‘雙區(qū)’驅(qū)動時代背景下。我們將一如既往做點力所能及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