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深圳市文聯
時間:2020-12-17
12月12日下午,由《中國作家》雜志社、廣東省作家協會、深圳市文學藝術界聯合會和花城出版社聯合主辦,深圳市作家協會和深圳市文聯文藝創作室共同承辦的吳君作品研討會在深圳舉行。深圳市文聯黨組成員、專職副主席張忠亮主持研討會,并做了主題為《關于深圳文學的三個命題》的發言。張忠亮結合自身閱讀經驗和調研感受,進一步對深圳文學創作與發展提出獨到的思考。
▲深圳市文聯黨組成員、專職副主席張忠亮
張忠亮認為,深圳是40年來中國乃至全球發展變化最快的城市之一,其變化的豐富性與復雜性使深圳成為文學創作的富礦。作家應多關注城市化、工業化、現代化進程中的人的狀態。同時,深圳文學書寫有很多側面可堪挖掘。此外,“深港味”的寫作風格也值得重視和研究。張忠亮表示,關于深圳文學的三個命題,是值得深圳廣大作家在未來的寫作中深入思考的。
附:張忠亮在吳君作品研討會上的發言全文
關于深圳文學的三個命題
張忠亮
(深圳市文聯黨組成員、專職副主席)
我和市作家協會的同事、和許多作家朋友相處幾年了,看了不少作品,參加了不少相關會議。結合吳君同志的小說創作,我談幾點感受。
第一,深圳文學應多關注城市化、工業化、現代化進程中的人的狀態。吳君作品的最大意義在于它反映了深圳城市化、工業化、現代化進程中的普通人的糾結和矛盾。深圳是40年來中國乃至全球發展變化最快的城市之一。對于這種變化之快,內地很多地方可能還沒那么強烈的感覺。作為現代化、城市化、工業化進程的一個典范,這種迅速變化必然會給長期生活在這里的人帶來沖擊,不管自己有沒有意識到。而吳君的作品恰恰書寫了急劇變化年代普通人的命運、經歷、心理、情感的變化、矛盾和沖突。
比如城市化。深圳的城市化率已達到百分之百,在城市空間上,原來大量的城中村逐漸減少,取而代之的是現代化的住宅小區和商貿大廈。隨著新興產業的蓬勃發展和人口大量持續涌入,新的高能級核心區域不斷崛起。吳君的小說長期關注這個過程中深圳原住居民和外來移民在交集中的變化、沖突和矛盾。這不光是人的身份沖突,還有不同的文化文明交集在一起的沖突。她筆下的城中村,有的是以原住居民為主,但更多的已經是由外來人組成的城中村,即生活在這里的人已經不是原住民,而主要是“外來的本地人”。在深圳,我們能夠看到一種更豐富多元的城市化演進形態,既擁有國際一流的物業小區、先進的智能化辦公大樓和社區,也有正在改造、升級的老舊社區。吳君的作品不僅寫到很多本地人、外來人居住的城中村,也寫到現代社區居民的生活,尤其是二者之間的交集。這是一種對城市化進程的可貴記錄。
又比如工業化。深圳用40年時間迅速由一個落后農業縣發展到產業高度發達并成為全國高新技術產業的一面旗幟,先進制造業位列全國城市之冠。這個進程舉世罕見!這個過程必然對生活和參與其中的人帶來深刻的影響,這為文學創作提供了一個十分重要的、難得的參照系。我們可以借此深入審視和反思這個產業演進的過程,以及不同的產業文明、行業文明、多元文化形態之間的豐富性和差異性。吳君的作品在一定程度上折射了這個過程中人的交織和沖突。
再比如現代化。深圳是40年來中國城市現代化的一個縮影,也是現代化程度最高的城市之一。新舊替代、不斷超越成為一種常態。作為當下國內最有吸引力的城市之一,深圳平均每年有四五十萬新增人口,其中各類具有高知背景的青年人占了大多數。新移民的持續涌入,潛移默化地改變這個城市的人文生態,創新文化、科技文明成為一種潮流。吳君的作品比較多地反映了深圳這個城市中“舊人”和“新人”之間的沖突和交集,特別是在強大的現代文明、科技文明裹挾之下,一些“舊人”的窘迫和無奈。文學作品折射這種城市現代化過程中人物的交織和矛盾,難能可貴。
事實上,深圳很多作家的作品都揭示了城市急劇變化過程中的復雜性,揭示了人在城市化、工業化、現代化進程背景下的生活方式和精神形態。許多評論家認為,深圳這座城市40年發展變化當中發生的故事,放在全國、全球視野下看,都是非常獨特的。為什么說深圳是文學創作的富礦,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方面。
第二,深圳文學書寫有很多側面可堪挖掘,其中有兩個側面比較典型。吳君小說關注比較多的是生活在社區、街道、工業園區的普通人,特別是原住民、外來打工者,以此為對象的書寫是深圳文學的一個重要側面。相對應的,深圳作家的寫作還有另一個側面,就是反映所謂的高知和精英人群。在深圳還有一位比較重要的作家丁力。他的小說書寫對象大多是后者。我經常把吳君和丁力兩位作家放到一起來看,因為他們兩位的寫作題材和內容分別代表了這個城市的兩個重要方面。丁力的作品更多反映的是這個城市商業文明、經濟文明、科技文明背景下的眾生百態。吳君的作品更多代表了深圳這個城市邁向城市化、現代化過程中,那些稍微傳統、稍微底層的人的生活狀態和變化,而且彰顯了這些變化背后的困難和矛盾。這樣來看,這兩種類型的作品都是深圳40年文學史當中不可缺少的重要樣本。
第三,“深港味”的寫作風格值得重視和研究。大家喜歡談論老舍、王安憶等人的寫作代表了他們各自的地域書寫。除了題材、內容、思想,地域語言腔調也是理解作品的一個重要切口,譬如老舍的作品有“京味”,王安憶的寫作有“滬味”,這能幫助我們很好地從城市的外在表層進入內在肌理,深層次理解城市的文化思維和心理結構,認識城市的人情世態。我在吳君作品中則看到了一股濃烈的深港味。我第一次看吳君作品的時候,就遇到了嘗試用廣東香港本地語言去讀作品的體驗,雖然我對于粵語還不是很懂。但是深港味的書寫不僅是吳君文學作品的一個標識,同時還是極其重要的深圳文學的一個標識。這個味道如何拿捏得當,對于深圳作家來說是一個挑戰。比如“白話”不足則味不足,太多又容易給相當一部分讀者帶來閱讀和理解困難。其實不光是語言,還有生活方式、價值觀念,很多深港本地人和內地人是不一樣的,存在差異。吳君作品在這方面的嘗試是值得肯定的。
由此我們可以看到,在深圳從事文學創作具有非常廣闊的空間,作家未來的寫作之路還很長。這次研討會上,很多評論家都針對吳君作品的敘事、人物、主題內涵等方面作了分析,當然吳君在這些方面已經擁有了較高的能力,未來如何進一步深入觸及與深圳這個城市的關系,如何進一步處理好寫作要素之間的關系,也令人非常期待。吳君是目前深圳中青年作家的一個領軍人物。作為領軍人物,就不可避免地會遇到我上面談到的三個問題,一定意義上也是關于深圳文學的三個命題。如何通過文學關注并處理好這些命題,我想是包括吳君在內的所有深圳作家在未來的寫作中都需要深入思考的。
讀創/深圳商報首席記者 魏沛娜